醫診回憶日誌：沉痛的一頁(二) @ ♪

前文：醫診回憶日誌：沉痛的一頁(一)

我呆坐在椅子上，看著眼前穿白袍的醫生離我不到一公尺的距離，手裡拿著一張紙，和站在旁邊的媽媽討論我的事。

身為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學生，真的不太清楚他們談話的詳細內容，他們講了很久，我也懵懂地跟著聽了十幾分鐘後，還是只能一知半解。

我的身體狀況早就出問題了，而且到了很嚴重的程度。

我的鼻子有著非常嚴重的過敏，而且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。只要天氣一有小變化，就會開始打噴嚏，進出有溫差的兩個場所也是一樣；所有含毛絨的東西，例如地毯、毛衣、玩偶，一將它們拿到鼻子附近就會覺得非常不舒服，整個鼻子內部開始腫脹，附贈噴嚏連發。

我想所有人應該都懂得感冒的痛苦，雖然咳嗽喉嚨痛等等症狀也很難受，但說到「麻煩」，恐怕只有流鼻水了。鼻樑內部像是水庫潰堤一般，鼻水從兩行溢洪道傾瀉而下，源源不絕。不用多久的時間就用掉一整包衛生紙，最後弄得整個鼻子紅通通的。

但是，我從小就很羨慕可以「擤鼻涕」的人。

聽起來有點怪。我的鼻水過於黏稠，如果感冒的話，鼻子裡頭會變得腫脹不堪，導致鼻塞的時候所有的鼻水幾乎都堵在那小小的空間裡，每次拿起衛生紙擺在鼻前，使盡全力試著將它們排出，真正出得來的總是那一丁點的量。

擤鼻涕麻煩歸麻煩，但到底說來擤完的時候還滿爽的不是嗎？

基於本能行為，既然知道出不來，發現用吸的可以讓它們通過喉嚨滑下去，何不為之？聽起來有點噁心，但我也只有這個選擇。

國小一二年級的時候，家裡得知有親戚在使用一種叫做洗鼻器的東西，是為了在鼻塞時可以讓讓鼻子暢通而使用的器具。中間是個塑膠製的小水瓶，裡面要放生理食鹽水，下端連接到彎管，將彎管的孔對準鼻孔後，讓水開始沖洗鼻子內部。有趣的是，如果暢通無阻的話，水會從另一個鼻孔出來，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鼻子裡頭是相通的。

但很不幸，能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並不多，常常看到的是幾滴零星可憐的水緩緩滴下，嚴重的話，甚至有水只進不出的情況。

如果鼻子內部完全腫脹，那麼要怎麼呼吸？

也只剩一個方法了，只要是有過鼻塞經驗的人就知道，只能張開嘴巴。

我從小就一直認為上帝給人類最好的恩賜之一就是「人擁有用嘴巴呼吸的能力」，因為我實在太需要了，要不是這樣，我早就被這個生態環境淘汰了。

簡單來說就是這麼回事，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這些現象，就是我們現在要做的：開始尋找答案。

那天早上，母子二人前往火車站前轉運站，踏上這個尋找答案的旅程。

「喫！」車子後方排氣管吐出刺鼻的濃煙。

踏上車，遞了票，尋找位置坐下。有些人戴著口罩，面無表情地坐在位置上，大家的臉色普遍凝重。

大約一小時左右的車程，就抵達目的地了。下了車，走在紅磚鋪成的人行道上，街邊有不少的攤販店家，到處人來人往，還算熱鬧。

走了一小段路，接著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好幾棟幾乎全是由水泥砌成的高樓大廈，顏色單調，設計平乏無味，從地面到頂端都是一模一樣的樓層外觀，像是高密度都市叢林裡為了節省占地面積而築成的公寓大樓。

林口長庚紀念醫院。

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。